幻象·续

  连日的暴雨已经完全打破了这个城市的生活系统,幸运的是下水道系统依然能够正常工作。天气预报上报导雨停的时间已经越来越接近,雨水在一天天变少,天气在一天天放晴。

  下雨的城市也不是那么阴郁,忙于工作的人们倒是有了更多时间去陪伴自己的亲人朋友,一些投机的商人也抓住这个大好机会去获取利益。正是暑假季,苦的是那些在外地求学的孩子们——除了一些基础的市内交通设施,可以连接外界的交通体系基本瘫痪。

  水面上浮着许多树叶,黄濑涉水经过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几片。

  笠松的关东煮店在一楼,本来只是国高毕业的暑假想要稍微挣一点学费而去到叔叔家开的小吃店去打工,没料想笠松自己做的关东煮大受好评,便在每年的寒暑假持续开设着关东煮的窗口——生意出奇的好。大学毕业之后想要做职业球员的梦想因为膝盖受伤被打破,欣慰的是海常高中篮球队的主教练正好离职,便邀请笠松去担当这个职位。那几年海常的球员天赋也比不过奇迹的时代之类的天才高中生,但是团体的配合却达到了令人称奇的高度——大概是命运的巧合,卫冕冠军洛山的ace在决赛前突然消失,海常高中因此拿到了全国大赛的冠军——不久那位ace在NBA大放光芒,外界便传言他在全国大赛中途接到美国球队的邀约,最终在球队和个人发展之间选择了自己——也许犹豫过吧,不过现在的他光芒万丈,也无人在意那些或真或假的传言。

  带领队伍夺冠之后的笠松了却了多年的心愿,索性辞职,将机会让给后辈,自己开了一家关东煮店。店址就设在海常高中不远的位置,周围不繁华却干干净净,再加上笠松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不长时间便生意兴隆。

  黄濑费力地爬上二楼,刚进房间就跑去浴室换下已经湿透的裤子,打开花洒之前还不忘打开浴室的门大喊一声“老板我要一碗关东煮!”

  兴许是黄濑的诚意打动了上帝,在黄濑裹着浴巾走进卧室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放上了一碗上帝做好的关东煮。

  绝对是做好了一直在等我回来的吧,黄濑心想,冲个澡的时间可不足够笠松精心做一份关东煮。

  黄濑故意一句话不说就直接开吃,吃到一半突然回头,笠松果然看向黄濑的方向,笑容满面。终于发觉黄濑正在看着自己的笠松立马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瞪着黄濑准备开口教训他吃饭的时候三心二意,却不防黄濑突然跳上床来抱住自己大喊笠松前辈你就是我的上帝。

  怎么办?当然是一脚踹开他。

 

  黄濑跟笠松讲说他今天好像见到国中时候的自己了,在帝光。笠松以为黄濑是在开玩笑,便顺着问他有没有跟以前的自己讲什么事情,黄濑就一句一句地转述给笠松听。

  国中黄濑说了那么多,黄濑可是每一句都记得。

  笠松感到很惊讶黄濑居然没有告诉高中黄濑他和青峰的事情——真的不是一件小事啊——如果你当时没有那么任性也会有个好结尾的吧,笠松说。

  黄濑吃掉最后一个肉丸,蛮不在意。

  可是当时的黄濑就是那样的黄濑,如果要改变当时的黄濑才能有个好结局,就算那个好结局再好,也不是黄濑的好结局啊——黄濑大概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我有跟他讲笠松前辈的关东煮店哦,”黄濑认真地说,“想着要是他能早一点吃到笠松前辈做的关东煮就好了。”

  黄濑是在那件事情之后回到神奈川的。没有办法继续打篮球,鼓着一股劲也辞掉了模特的工作。回去再奋斗两年,能考上机长就最好了。

  于是刚好发现了笠松开的关东煮店。笠松当然也知道黄濑的事情,却默不作声,看着黄濑任性看黄濑哭,看黄濑臭不要脸地把行李全都扔到自己家,看黄濑每次上完课回来都会大喊一声,老板,我要一大碗关东煮。

  高中时候的后辈,如今也有了那么多的经历。叽叽喳喳的习惯倒是没变,性格却变得更沉稳更可靠了。

  笠松说不上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这种小事干嘛要告诉他啊,让他沉稳一点抓住自己想要的未来不是更好吗。”笠松当然很疑惑,唠唠叨叨。

  常常在想自己想要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模特?篮球?一直跟在一个更厉害的人身后追着他往前跑当然很棒,不断发现自己更多的可能性被更多的人喜欢也很过瘾。“可是在第一次吃笠松前辈做的关东煮的时候,我觉得好像一直以来我想的都不太对。”一直都在努力地爱别人,都没发现被别人爱有这么温暖。“我以前觉得小青峰就是我想要的未来,现在觉得我和笠松前辈才是我想要的未来。”

  是最好的未来吗?不清楚。但这个未来里,有我自己。

  “大概是笠松前辈教会我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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